一场没能参加的比赛,一个属于我自己的《高分少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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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情感方面我是一个佛系主义者,因为我的女人缘从来都很顺其自然,从大学开始至今交往过的对象中,如果双方互相对得上眼,只需要一两次任意方式的约会就很容易让我和对方确立关系,如果彼此本来就不是一路人,那么就会连普通的聊天都难以开展,所以为了省心,我一向都不太会花力气去主动追求女生。

但是在经历几段感情之后,我并没觉得恋爱有带给我少年时代幻想的幸福感,反而更接近于肚子饿了想吃饭,吃完饭之后就一段时间内无欲无求的习惯性行为,有些事情甚至回头想来还觉得有点恶心。再加上事业的忙碌,所以大学毕业多年之后我都没急着结婚,闲时在网上看几集动漫或者来几局格斗游戏对战,便是我日常最主要的消遣方式。

既然是老二次元外加格斗游戏玩家,那么押切莲介的《高分少女》无疑是最戳我内心的动漫作品之一,我知道这只是一部白富美倒贴宅男的套路型爽漫,但我无法抗拒作者对于街机游戏情怀的出色演绎,所以也不由得会憧憬一下那种从游戏对手逐步发展出感情的浪漫故事,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想到,后来我也居然能有一番奇遇,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大野晶。

我和她在网上的相识,来自于一位网友的介绍,他说有个女玩家年纪很小但是打得挺好的,有没有兴趣较量一下,我当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觉得既然有对手便尽管来者不拒,然后我就加入了她开的QQ群。她主打项目是拳皇2002UM,这是拳皇系列中质量上乘但是国内人气相对较小的版本,也是我原本接触较少的一个版本。她性格很是活泼,经常和群友之间喜欢开着连麦一边聊天一边进行对战,群里平日的气氛一直都很热闹。

我第一次尝试和她交手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打得相当不轻松,她喜欢选用麻宫雅典娜、不知火舞、鞭子等女性角色——毕竟因为是女孩子吧,打法偏向牵制和游斗为主的风格,而且反应和抢招速度都很快,刚开始的时候我被打得一鼻子灰,迫使我完全认真起来,加上基本功和经验的优势才勉强赢下我和她之间的首次对决。

打完之后我通过语音问她的名字和游戏历史,她说自己叫菲,刚开始学习格斗游戏一年多,对于拳皇除了2002UM以外的版本基本没接触过,这让我感到极为惊讶。《高分少女》里面几位主角都是主打街霸等卡普空的格斗游戏,不过在中国因为各种原因,拳皇系列影响力更大。作为一个格斗老鸟,过往我跟国内许多职业拳皇玩家都打过交道,毫无基础却只需一年就能练到如此水平,在圈内我认为是算得上极为优秀且不常见的天赋。

菲当时刚上医科大学不久,而我年龄刚过三十不久,我从没想过相差10岁有余的我们除了游戏以外还能发生些什么故事。在格斗游戏圈,有一定水平且颜值不差的女玩家就像熊猫一样,很容易在网络上招蜂引蝶,但对我而言,她所激起的只有我的好胜心,我脑里想的都是不允许自己输给一个刚玩一年的妹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自己2002UM的水平强化到可以完全压倒她的层次。

也因此我每次和她连麦对战的时候,从来没有刻意用上客气的语调和她聊天,就如同《高分少女》里边春雄对待小春那样,不自觉地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对手来对待。但也正因为这样平等的交流气氛,我们逐渐感觉到虽然年龄相差一截,彼此却在很多爱好和观念上面都很合得来,也因此无论是连麦还是文字交流,我们每次都可以相谈甚欢。

在我们互相多次连麦对战之后,我对2002UM的节奏和思路越来越熟悉,她的实力也在不断进步。有一天晚上的抢10战,我发挥不好再加上那天网络有点波动导致我连续出现关键失误,结果我大比分惨败了,当时我曾经在街机厅混迹多年养成的牛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想也没多想就随口对她说了一句:网络延迟对我的操作影响太大,你敢不敢和我线下面对面开枪(打钱)决个胜负?

由于街机厅早已没落,新游戏机台更是少有引进国内,中国坚守格斗的玩家普遍都转战于STEAM或主机平台。虽然现在网络对战比较方便,但由于延迟等客观因素影响,有条件的发烧友如果想要与对手真正分个高低,还是会尽可能追求线下面基战个痛快的机会。我虽然曾经有很多次专程前往异地参加线下比赛的经历,但当时对她说出这句话,纯粹出于输了之后一时不爽,结果她楞了几秒,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好啊,我也愣住了。

但是既然话已出口,要是我反悔不去反而显得没面子了。于是在一个周末,我把自己的PS4和摇杆装上车,独自开车走了四个小时高速,专门去菲所在的城市和她“决一雌雄”。在此之前,我在二次元领域中熟悉的叫《菲》的角色,只有一个来自闪之轨迹的·克劳塞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我终于和菲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意外感觉她和闪轨的菲在气质上非常相合:同样的矮瘦身段,同样的齐耳短发,同样有着一张很清爽的娃娃脸,同样散发出一股英气却不失纯真的眼神,某种角度来说,这倒是很符合我心目中一个热爱格斗游戏的女孩子应有的形象。

我们第一顿共同午餐在她推荐的火锅店,酒足饭饱之后就去找了个配备高清电视的星级酒店,在房间里接上PS4直接开战,可能因为真的见了面反而会不自觉对女生束手束脚,初期我的战况比起线上更加下风。不过即便一上来就连续输了两轮,我也不好意思再在网上那样闹情绪,我只是诚恳地说我不服输我可以上诉吗,她微笑着回答那就打到有一方服为止,我们就这样一直几乎没有停歇的打到深夜。

我曾经听说南美拳皇玩家经常采用抢50乃至抢100的马拉松方式来分高下,这种耐力战的滋味我总算是体验到了,而且更没想到菲如此兴致勃勃似乎越打越来劲。终于我们到了再也没力气打下去的时候,菲说时间太晚自己已经不方便回宿舍了,我就说那你安心在这里过夜吧。我开的是个双床房,她洗澡之后直接盖上被子就睡着了。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第一夜,没有发生你们猜想的那种事,我已经不记得这一整天的对战谁赢得更多,但是菲愿意在这里过夜,却给了我一种被自己欣赏的人所信任的愉悦,既然她信任我,我就要让她在这里可以玩得痛快住得放心。

第二天起来之后我们互道早安,然后一起去吃早餐,她面对我依然全程都带着微笑。我说昨天打了一整天够累了,今天可以带我去你们本地知名的景点逛逛吗?菲点头同意。因为开车路程太远,按照菲的指路我们去坐地铁,在进站时刚好地铁到站,一向急性子的我想要加快速度赶上,菲脚步小有点跟不上,我情急之下不自觉拉起她的手拔腿就冲上了地铁,上车之后我才发觉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我们沉默着很长时间彼此都不好意思开口,于是这一天我们的手很久都没有分开。

第一次的会面,我在这个城市逗留了两天三夜,菲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并没有开口问菲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我们只是很自然而然心照不宣的改变了关系,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的连麦对战少了互通电话多了,我们会固定每个月至少相聚一次,甚至也结伴去过其他城市旅游,然而这一切群内其他玩家都不知道。

从刚相识开始,菲就知道我的实际年龄,我从来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愿意跟岁数相差一截的我相恋,我曾经换个方式问过她最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回答说:最喜欢对我不感兴趣的。我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至今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而笑,是因为她回答的半真半假,是因为缘分的奇妙,还是因为能找到一个理解自己属于自己的大野晶而感叹命运让人难以捉摸。

我们在一起三年多,直到2020年之前日本SNK宣布要开展新一轮的拳皇官方世界锦标赛,其中比赛项目就有拳皇2002UM,同时也会在中国进行分区预选赛。我对菲说就让我们一起去参赛吧,虽然我们的实力肯定无法打进决赛圈,但是可以把这当成一次很有纪念意义的旅行,她欣然同意了。可惜不久之后疫情出现,全世界逐步陷入停顿,SNK这次比赛计划也同样胎死腹中,也同时让我和菲之间的定期相聚中断了一年之久。

那一年多的时间,这个世界许多事情都因为疫情或明或暗地发生了巨大改变,我们的感情也逐渐到了要做出选择的分叉路。某一天菲在和我惯例练习之后,跟我说她不久之后就要毕业,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在本地做一名执业医师。说到这里菲便沉默没有再继续多说一句,我知道她潜台词是在问我,愿不愿意支持她在本地的事业,愿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和她一起坚守直到婚姻。

我思索了很久,对她说了一句我这辈子最心痛却也最现实的话:从游戏中发展而来的一切,我们就让它停留在游戏之中吧。菲回答好的然后挂掉了语音,但是即便听不到她声音我也可以想象她此刻的表情。其实我并不是没有到菲的城市陪她一起奋斗的条件,但在相差巨大的年龄之下,婚姻之后要面对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一时的志趣相投和聚少离多造就的新鲜感,到那种时候都将荡然无存,如果以后有个万一,虽然我自己是绝对不会后悔和她相识相爱,但我不想让她对我产生半点后悔。

从此以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很少再碰拳皇2002UM,转为练习其他游戏,虽然偶尔也会闲话家常,但一直到拳皇15等新作出来之后我们也再没有互相对战过,或许我们都害怕面对曾经那种熟悉的感觉。曾经听说过一句话,爱情有三种无奈:你有的你不要,你要的得不到,能得到的不敢要——菲和我一起直接或间接体验到了这其中的全部。就像《高分少女》刻意将结尾定格在春雄与大野希望渺茫却又最浪漫的离别一样,纵使我们这段感情的结局不那么完美,我至少希望自己在她心目中留下的都是美好的记忆,希望自己在她印象中永远留着最好的那一面。

修改于 2022-08-09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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