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奇·范德林德绝对算得上是游戏史上最成功的角色之一,除了他本身散发的领袖魅力外,他的堕落他的疯狂也在玩家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在我看来达奇这个角色最强大的一点,就在于他在性情剧变的过程当中仍然能够保持全程行为逻辑的高度一致。这一点非常难得,很多能力欠奉的编剧在设计角色时总是会犯前后逻辑不自洽的毛病,这就导致同一个角色在故事的前半段和后半段完全割裂。
达奇作为一个典型的国王人格,他行为的所有出发点是为了获得最大程度的控制力。所谓的理想和目标更多的是一种保持控制的手段和噱头,正是因为这样一个逻辑体系构筑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达奇范德林德。本期视频,我将会从外部失控和内部失控两个层面分析达奇是如何走向疯狂和偏执的,喜欢本期视频记得点赞支持一下原创作者哦。
统御有方:达奇的团队管理学
在分析达奇这个人之前,我们先分析一下帮派当中的这些成员。在这些成员当中哈维尔和莫莉二人非常值得单拿出来一提,因为这两个人分别代表着达奇想努力扮演但是又极度缺乏的东西——理想和爱。
哈维尔可以算得上是最惋惜的角色,作为一个有着革命理想的墨西哥汉子对达奇的忠诚保留到了二代的最后一刻。很多玩家不理解哈维尔那蠢到不符合人设的忠诚到底是怎么来的,其实只要大家足够细心的话不难发现,达奇杀勃朗特的时候哈维尔不在场,虐杀老太太他也不在场,所有暴露达奇本性的场面都没有哈维尔参与,对于哈维尔来说他的剧情最高光竟然是瓜玛岛达奇率领众倒霉蛋营救自己。很明显在编剧的框架当中哈维尔是一个“被蒙蔽者”的定位。达奇用理想拉近与哈维尔的距离,同时将革命理想和对达奇个人的忠诚划等号。在山洞对峙桥段,哈维尔在短暂的时间内无法对混乱的局面做出判断,哪怕他认清了达奇的本质,但是背叛达奇就是背叛理想的逻辑陷阱让他不得不选择站在达奇一边。从劝诱到精神控制,荒野大镖客就是这样一个逻辑清晰的游戏,哪怕是哈维尔这样的配角也可以通过一套完整的情绪过程来完成对主角的刻画。
莫莉是一个不需要过多刻画的角色,因为她存在本身就很有意义,作为一个异国他乡的上流名媛,为了爱情不管不顾追随达奇,她希望获得达奇的爱仅此而已。如果我们从国王人格的角度分析达奇,不难发现达奇对上流社会有着一定向往,他本人排斥的是文明世界的体制,但是对文明世界的浮夸并不排斥。这种暧昧决定了他需要一个出身名门的女伴,他享受这种对上流社会的虚假控制。我们不知道达奇到底爱不爱莫莉,只知道莫莉终其一生的奔赴只换来错过。
外部失控:偏航的迷途牛仔
分析一个国王人格最重要分析的是他的现实困境,偏女性道路的角色往往是跟自己博弈,比如亚瑟的道路就是突破自己内心的种种障碍获得救赎,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为;而偏男性道路的角色更加注重和现实世界对抗,他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他的性格。达奇的故事基本上有着非常明确的敌人,比如敌对匪帮科尔姆、大资本家康沃尔和平克顿侦探。得益于达奇卓越的社交能力和帮派对达奇的绝对忠诚,初期的达奇往往可以表现出控制一切的优雅姿态。
请注意我刚才提到的控制一词啊,因为这是破解达奇所有抉择的核心线索。国王善于控制一切,所以在剧本创作过程当中编剧往往会让一个国王人格失去控制力,如何处理失控的局面将不同角色分为了三六九等,很显然达奇没有抗住失控的压力。编剧通过外部和内部两股力量让局面走向失控,简单来说,前半部分的剧情是外部施压,后半部分则主要是是内部失控。
我们将剧情从瓜玛岛章节处分成两半,前半部分帮派依次在雪山、畜牧镇、种植园、工业城附近活动。
雪山当中只有两个蛮荒时期的匪帮在较劲,过路的康沃尔列车在雪山当中毫无还手之力,这一段的帮派拥有绝对控制力,文明世代的过客在这里只有被劫掠的份。
畜牧镇在产业结构上更加倾向旧时代,虽然有了警局这样的暴力机构介入,但是范德林德帮在这里仍然可以利用过往经验策动一场精彩的银行劫案。
失控的苗头出现在了种植园小镇,生产资料的高度集中造就了两个水火不容的大家族,何西阿和达奇在两个家族当中的斡旋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被两大家族戏弄,甚至小杰克也被掳走,处于失控边缘的达奇用绝对的暴力实现了复仇。这一块剧情是达奇的高光时刻,但也是暴露达奇残忍本性的重要伏笔。智力玩不过就暴力取胜,暴力和混乱也成为了达奇后期解决问题的主要手段
到了工业城市,事态彻底失控,城市内的新兴黑帮体系在各个方面都处于碾压态势,被彻底玩弄股掌的达奇先是无情的处死了黑手党领袖,然后又策动了轰轰烈烈的银行劫案。但是在警察机构完备的城市进行抢劫很明显是在找死,何西阿兰尼惨死,帮派成员四散奔逃,达奇一伙甚至流落到了瓜玛岛。
前半部分的剧情脉络非常清晰,达奇从荒蛮走向文明,原始落后的牛仔体系逐渐崩溃瓦解,面对失控的局面达奇选择的方式是疯狂和愤怒,这种疯狂的报复又再一次为团队内部的失控留下伏笔。
内部失控:帮派只能有一个老大
很多人将达奇后半部分的疯狂归咎于团队智囊何西阿的死亡,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英雄史观解读。当主角团流落荒岛的时候玩家会忽略另一条重要支线——帮派后勤人员在查尔斯和赛迪的努力下并没有逃散,甚至还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隐蔽地点继续维持帮派运作。这对于亚瑟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对于达奇而言就没那么简单了。
达奇可以在帮派当中拥有话语权,主要是因为在团队内部形成了以达奇为首的个人崇拜,没有达奇就没了主心骨。现在达奇生死未知,帮派竟然在两个新成员的运作下存续,这对于达奇的存在是个巨大挑战,所以达奇必须要疯狂,只有一个又一个疯狂的计划才能够凸显达奇在帮派当中的不可或缺。并不是达奇“失了智”,相反达奇依然是那个达奇,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他的plan也是为了告诉帮派的所有人
“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王,你们,包括这个时代。仍在我的掌控之中。”
从达奇后面的一系列行为当中我们也能发现,达奇的行为逻辑是强化外部失控来加强内部团结。只有干下越来越多的荒唐事儿将团队置于危险当中,才会保证自己至少在帮派内部的举足轻重。如果说前期的达奇利用自己的魅力来保证团结,他必须要做出一副好领导的姿态。那么后期的达奇根本不用考虑所谓的黑帮仁义,所以达奇在后期抛弃艾比盖尔抛弃约翰甚至是抛弃亚瑟的行为就完全说得通。达奇在后期宠信迈卡也和迈卡的谄媚蛊惑没多大关系,贱狗终究是条狗,只有达奇选择了疯狂才会青睐疯狂的恶犬,没有一条狗去操控主人的道理。
最后总结一下达奇这个虚构角色的行为逻辑,达奇对旧时代的眷恋在本质上是对控制力的眷恋。无论是对外部压力的激烈反抗还是对内部隐患的焦虑,在其背后都是出于一种对失控状态的恐惧。从这一点出发来看达奇在晚年的所有反社会行为并不是他想要再对文明世界有所抗争,相反达奇是在用最嚣张的方式向新时代妥协,如果做不了旧时代魅力四射的牛仔,那么做一个新时代的疯子不也挺好。达奇在临死前曾说“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是啊,已经结束很久了,那你又为何而活?是为了旧时代的悲歌,还是为了自己扭曲的控制欲?别了,达奇·范德林德。